原文
甲申元旦,在京口北固亭怀古。
丙申正月一日,在新津市上作此词。
乙酉岁除夜,作此留别友人。
乙亥岁除夜,宿于秦少游故居,是夜雪重,作此。
人生到处知何似,应似飞鸿踏雪泥。
泥上偶然留指爪,鸿飞哪复计东西?
老僧已死成新塔,坏壁无由见旧题。
往事悠悠知多少,小园香径独徘徊。
寄蜉蝣于天地,渺沧海之一粟。
哀吾生之须臾,羡长江之无穷。
挟飞仙以遨游,抱明月而长终。
知不可乎骤得,托遗响于悲风。
翻译
公元1644年正月初一,在京口北固亭凭吊古迹。
公元1645年正月初一,在新津市集上作了这首词。
公元1646年除夕,写这首词告别友人。
公元1647年除夕,寄宿在秦观故居,当晚大雪纷飞,于是作了这首词。
人生在世,到处漂泊无定,如同飞鸿踏雪,留下暂时的足迹。
飞鸿飞过雪地,留下了偶然的爪印,可是它飞向了何方,谁又能说得清?
曾经的寺院已经坍塌,重建的新塔却无缘知晓它的旧称。
过去的岁月悠悠流逝,有多少往事已成空幻?只有我独自徘徊在小园的香径上。
天地浩瀚,我不过是寄居其中的微小浮萍,大海无边,我不过是其中的一粒沙。
我哀叹人生的短暂,羡慕长江的永恒。
真想挟带着神女飞翔天外,拥抱明月而永存世间。
但我明白这样的愿望不可突然实现,只能寄托在悲风中传唱我的余音。
注释
飞鸿:指鸿雁。
泥上偶然留指爪:指鸿雁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。
老僧:指重建北固亭寺塔的和尚。
坏壁:指北固亭寺塔的旧残垣断壁。
往事悠悠:指过去的往事。
香径:指院落中种植花草的道路。
寄蜉蝣于天地:蜉蝣是一种寿命很短的昆虫,此句比喻人生短暂。
渺沧海之一粟:粟,即小米,此句比喻个人的渺小。
吾生之须臾:指人的生命短暂。
长江之无穷:指长江的奔流不息和永恒。
挟飞仙:飞仙,神话中的神仙,此句比喻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。
抱明月:指与明月为伴,此句比喻追求超凡脱俗的境界。
骤得:突然得到。
悲风:指悲凉的风声。
赏析
《水调歌头》是词人苏轼晚年创作的一首豪放派词作,抒发了词人对人生际遇的感怀和对理想世界的向往。全词以四组对话句式展开,语言流畅自然,感情真挚深沉。
第一组对话句式:人生无常,何处归依
词人开篇即以“人生到处知何似”发问,是对人生本质的追问和感怀。他将人生比喻为飞鸿踏雪,在泥上留下偶然的足迹,却不知归向何处。字里行间透露出词人漂泊无依、前途未卜的茫然感。
第二组对话句式:往事成空,徒留唏嘘
词人回忆了北固亭的变迁,感慨往日的盛景不再,老僧已死,坏壁无由再见旧题。时间的流逝带走了曾经的一切,只留下词人无限的唏嘘和怀念。
第三组对话句式:人生短暂,寄蜉蝣于天地
面对人生的短暂,词人发出“哀吾生之须臾”的感叹。他以蜉蝣之小、沧海之一粟来比喻个人的渺小,感叹人生的短暂易逝。
第四组对话句式:理想高远,寄托悲风
虽然人生短暂,但词人仍有远大的理想。他希望“挟飞仙以遨游,抱明月而长终”,与神仙为伴,与明月共存。然而,词人明白这样的理想不可轻易实现,只能寄托在悲风中传唱自己的余音。
《水调歌头》一词体现了苏轼旷达豪放的诗风,既有对人生无常的感叹,也有对理想世界的向往。词中蕴含着深厚的哲学思辨和人生感悟,令人回味无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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